“人文河南,古村乡韵”系列之郏县渣园村
一位北宋名家的“婆娑园”变迁
渣园村老房子上的兽脊
渣园村明朝末年修建的老房子
引子
100多年前的牛王庙、几百岁的大槐树、油光发亮的辘轳古井等老物件掩映在残垣断壁之中,更增添了这个布满枯枝败叶的老村落的沧桑和凄凉。好在,先人遗留下来的几处明清时期民居,不但保存完整,而且工艺精美。
这里就是平顶山市郏县渣园乡渣园村,一个只看名字就知道有故事的村子,一个由姹紫嫣红、果木飘香的“婆娑园”衰落为“花探卧榻无人扫,鸟倦还飞不计贫”的“渣滓园”的地方。
1
村落扫描:老村里破败的老屋群
2013年1月14日上午,从渣园乡驶往渣园村的乡间水泥路旁,近几年因新农村建设拔地而起的小别墅新村,甚是抢眼,但一接近渣园老村,入目的败落之象让人不免叹息。
沿着一条新铺的水泥路进入老村,两旁低矮的瓦屋墙壁上,不少还残留着上个世纪的大标语。那些青砖包砌的房子,多数已是残垣断壁,屋顶很多已塌陷,无法居住。
在临街的老房子里,位于老村村口的一座残留有脊兽、古色古香的庙宇建筑保存相对完好,临路一侧的山墙上,还有一通“郏县城西十里渣子(应为“滓”——编者注)园创建”的石牌,落款为“大清光绪十二年”。
“这里是牛王庙,以前供奉有牛王爷、马王爷、黑龙爷、天王爷、齐天大圣等好多神仙,后来‘文化大革命’‘破四旧’,跟屋顶上的五脊六兽全都毁了!”今年76岁的渣园村村民王长岭说,牛王庙是渣园村现存最大的宗教场所,至今还有很多老人逢年过节前来上香。
与牛王庙一沟之隔的路旁,一座口径大约1.5米的水井依然冒着热气,井内水位距地面不过两三米,水质清澈,更有意味的是,井旁有一个钢筋手柄和绳盘都被磨得锃亮的辘轳,依然可以正常使用。
水井周边,一座座老房子成片聚在一起,层数都不高,有的宽敞宏大,有的小巧玲珑。其中一座有完整影壁墙的院子里,有一块碑文为“皇清顕”、“王府”的墓碑。凑近房子精美的木雕、窗棂、木门,可嗅到木质天然的芳香。
按照村委会会计吴新建的说法,这些老房子不少是明清时代的民居,“算是老祖宗留下的最老的房子了”。
村子里目前还留存了多株至少需要两人合抱的古槐树,很多老人都说不清楚它们具体的树龄,“按四五十年前到现在粗细都没咋变过这个情况看,至少都几百年了”。
2
几经变迁:从婆娑园到渣滓园的历程
在满地枯叶、烂砖、土粪等废物映衬下,荒无人烟的渣园老村更显凋败,可谁能想到,早前的渣园村,是果木成林、鸟语花香的“婆娑园”?
与记者一起探访的河南省郏县苏轼学会执行会长,平顶山学院三苏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刘继增说,渣园村的命名由来和历史,与北宋诗人、政治家崔鶠(yǎn)(1058-1126)及他精心修筑的“婆娑园”密不可分。
刘继增讲,崔鶠,字德符,开封雍丘(今河南杞县)人,元祐进士。宋徽宗年间,崔鶠上书揭露章敦,被蔡京归入“邪等”而免官,退居郏城(今河南郏县)十余年。1124年,崔鶠被起用为宁化军通判,召为殿中侍御史。宋钦宗即位后,以谏官召用崔鶠。晚年的崔鶠,又以龙图阁直学士掌管嵩山崇福宫。
“崔鶠为人正直敢言,‘指切时弊,能尽言不讳’,为时论所重。同时,他的诗文很多,也为时人喜爱。《宋史·崔鶠传》中说,徽宗朝被屏退闲居时,‘人无贵贱长少,悉尊师之’。”刘继增说。
刘继增说,崔鶠的诗传世不多,但从后人的评价中看,颇有独特之处。《宋史》称其“长于诗,清峭雄深,有法度”;《郡斋读书志》称其“清婉敷腴”;朱熹曾把崔鶠与张耒相提并论,说:“张文潜大诗好,崔德符小诗好”,评价极高。
曾经名闻遐迩的“婆娑园”,就是崔鶠被免官的10余年里,在郏县城西购地数亩修建的。崔鶠静居期间,在园里种植了大量果树、花卉,每逢春季,这里鲜花盛开,姹紫嫣红,景色婆娑迷离,如同仙境。
“崔鶠离开郏县后,从山西迁居而来的王姓家族以园建村,名曰‘婆娑园村’,至明末,园子日渐破落,渣滓遍地,才被改叫作‘渣滓园村’,后随着口语的演变,现在又叫‘渣园村’。”渣园村村支书张新军说。
据张新军讲,婆娑园虽然破败,但从清代咸丰年间开始,当地百姓在婆娑园周边广植桃树,所产伏桃色艳味美,成为特产,有诗赞曰:“伏桃芬芳味香甜,枚重半斤实罕见,请教老翁出何处,名扬四海产渣园。”
他说,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期,渣园村周边还有大片桃树、梨树等,但随着果林悉数被砍,“婆娑园”的影子再难寻觅。
3
传承遗产:
修葺明清古民居
保住祖宗留下的遗产
除年代已久的废弃老房,村子里尚有人居住的部分清代民居保存还算不错,特别是后渣园
王家大宅院,部分房屋,包括屋内的家具都保存相对完整,成为渣园村最为壮观的明清建筑群。
这里的大宅院门楼,一连三座,一字排开,与省内其他地方同时期大宅门楼相比,毫不逊色。虽然最东边院落的正房已经不存,但厢房的青石大台阶、落地大木窗、鼎子门、木雕大字门头以及屋内的太师椅、雕花木床等家具,依然有着匠心独具的韵味。
今年81岁的村民王召说,他幼时,渣园村四周还保存着两丈多高的夯土围墙,墙内居住的王家仍是方圆百里的大户。“听我上一辈人说,人家王家兄弟好几个,只一家的地就有48顷,一顷可是100亩啊!你想想这户有多大?”
“当时村民吃了官司,都会躲到寨内王家宅子里,县衙派人来抓,王家就是不开寨门,衙役不敢进,就爬上寨外的大柳树,朝里边大喊‘王佬,×××吃官司了,快让他出来’,但王家就会派人说‘干两天活就让他过去’,结果往往不了了之。”王召说。
王召说,王家后人王振芳、王介芳还曾中过举人,但至清朝后期,王家男女老少,大多抽食大烟,家道逐渐败落。
仍居住在王家大宅院内的78岁老人王秋凤说,这里的宅院最早是山西洪洞县王家后人所建,当年都是五六进的深宅大院,后来历经战火、破“四旧”等动荡,先后改做过酒厂、医院、公社办公室等,不少主体建筑不复存在,仅部分得以保留下来。
对现存古民居的现状,张新军同样十分揪心:“我们一直在筹措资金,包括自筹、村民捐款、向上级申请拨款,争取今年雨季之前能把这片王家宅院修补一下,暂时保证它们不恶化,等渣园村整体规划实施后,再按原貌彻底整修,为村子保住这些老祖宗留下的遗产。”
随着老村修葺的启动,也许不久的将来,这片总面积12平方公里、有2300多口人的渣园村将迎来它的新生。
http://newpaper.dahe.cn/dhb/html/2013-05/21/content_897176.htm?div=0